指针在移动，每一个刻度滑过表盘，都意味着时间的进步。 指针在表盘上周而复始，时间渐渐流逝。 表盘上的刻度测量着时间的轨迹。 它把时间清晰地分为秒、分、时，并配合指针的运动，告诉人类现在正处在哪个时刻。就像从2020年12月31日到2021年1月1日，表盘上的指针微微移动“12”刻度，而那一刻，人类进入了新的一年。
时钟赋予看不见的时间一个有形的实体。 当人们要表达时间时，画一个时钟就足够了。 时钟让时间不仅可以被看到，也可以被听到。 指针运动的轻柔滴答声，被视为时间流逝的脚步声； 整点报时的当当声提醒着人们已经走过了一段固定的旅程。 时间的脚步在时钟的滴答声中掠过，像一只看不见的兔子，跳跃着，追逐着时间的流动。
1月8日《新京报书评周刊》
B01～B05版本
“主题”B01 | 时间：时钟内外
《主题》B02-B03丨人生时光：与标准的“逆行”
《主题》B04丨梦想时间：梦里的时间和现实里一样快吗？
“主题”B05 | 时钟时间：操纵时间的幻想
看：
作者：李夏恩
01
时钟，让时间被清晰感知
“啊！啊！我肯定迟到了！”
一只粉红色眼睛的兔子惊慌失措地从爱丽丝身边蹦蹦跳跳，不停地自言自语。 兔子的话已经说得离奇之极了，但最离奇的是精密钟表齿轮，兔子竟然从背心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就快步跑了上去。
刘易斯·卡罗尔的经典之作《爱丽丝梦游仙境》以一只兔子匆匆看着怀表开始。 看似离奇，却有着特殊的意义。 怀表作为一种携带式时钟，在19世纪的欧洲非常流行。 为了画一幅卡罗尔时代英国人的经典肖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 时钟上指针的移动告诉人们他们目前所处的确切时间。敦促人们按时做某些事情。
时钟的存在让人类能够清楚地感知时间。 在时钟出现之前，人类与时间之间更多的是一种默契。 正如中国古代《登地歌》中所说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帝力之于我何？” 对于生活在北极的因纽特人来说，时间也只是起到指示劳逸结合的作用。 在漫长的冬天，因纽特猎人在他们的冰屋里仰望星空，以确定他们何时给狗套上挽具和修剪它们。 当猎户座倾斜腰带的星星在夜空中排成一行时，就是睡觉的时间了。
当人与自然有着亲密的关系时精密钟表齿轮，天地就是人类的时钟。 头顶太阳的运行，地上影子的斜斜，月亮星辰的沉浮——生活越是接近自然，越是简单质朴，越是不需要时间太过清晰，自然而然不需要像 Carroll 那样。 就像我生命中的兔子一样，我急于赶上时间。
钟表的诞生，正是为那些日趋复杂的生活和工作而准备的。 人类社会的分工越来越复杂。 日晷、沙漏、香印、蜡烛、中转仪、计时码表、计时象限仪、星盘等等，这些非机械计时器也相继诞生。 连续的时间逐渐分成不同的时刻：一瓶沙漏用完的时间，一炷香的时间，点蜡烛的时间，一个小时，一刻钟——人类对时间的划分和切割，也详细划分了他们的生活和工作。 切碎。
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兔子看着怀表。
10世纪机械钟表的发明，是为了让时间的划分更加细致和精确。 发明机械钟的僧侣们在指针指示的准确时间开始他们一天的祈祷。 他们坚信，正如造物主在创造世界时为世间万物确立了秩序一样，这种严格遵守时间的秩序只是对创造时刻的模仿，使灵魂能够在中获得永恒的祝福。创作安排的时间顺序。 今天，更精密的时钟以更精确的方式指示着人类更忙碌的活动：5点40分，我必须起床穿好衣服出门，这样才能赶上6点25分的地铁，幸运的是到达八点前到公司报到，如果不按时间，就会像掏出怀表的红眼兔：“喂！喂！我要迟到了！”
齿轮机构的运转带动指针指向某个精确的时刻，人类随着指针的移动来安排自己的动作。 时钟和人似乎是一体的。 或者更准确地说：“人就是时钟”。
02
人是时钟
17 世纪的英国哲学家约翰洛克写道：“对自然的理解就像了解斯特拉斯堡大教堂钟表的所有发条、齿轮和其他内部运作一样完整和完整。” 在他眼中，世界上所有的生命体，包括人类，都可以看作是一个时钟。 把人想象成一个时钟，许多问题就会变得清晰：“大黄松弛，铁杉杀人，鸦片使你入睡”就像钟表匠知道即使是放在时钟平衡杆上的小纸片也会使时钟停止，而一个零件的损坏就足以导致整台机器发生故障。
今天，人是时钟的想法听起来有点奇怪。 但仔细想想，却足以让人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人体确实像一个时钟，由很多部分组成。 五脏六腑、耳朵、眼睛、舌头、大脑和四肢都被分成不同的部分，就像一个时钟可以由各种齿轮、簧片和弦组成。 血液的流动就像齿轮的转动； 心脏的跳动就像弹簧的擒纵； 五官和四肢的运动就像指针在表盘上的运动。
只是与时钟相比，人机更加复杂精细。 时钟秒针转动的那一秒，人脑中已经有一千二百个念头。 时钟作为机械，只是以固定的方式运转，但人有自由意志，总会偏离时间安排的轨道。 就像卡罗尔的兔子一路看着怀表追时间一样，如果像钟表一样发条，那么追时间就不会那么着急了。
《雍正十二美人》中的美人所持的怀表。
人的自由意志使他有别于机器。 但遗憾的是，人类往往不得不向机器低头，服从机器的安排。 18世纪，一位名叫沉褚的中国官员在他的个人笔录《西青笔记》中记录了一段关于钟表的轶事。 西方机械钟表于16世纪后期传入中国，成为权贵争相抢购的稀有商品。 时钟取代了他们在法庭上的位置。 在紫禁城的交泰殿里，皇帝特地安放了一个巨大的西洋钟，报时的钟“直达干清门外”。 在宫中军机处值班的载复于敏中，每次听到交泰殿的午钟声响起，都会招呼值班同事：“表可以上弦了。” 这不仅仅是善意的提醒，而是在紫禁城内，遵守皇帝指定的时间，是一件关乎荣辱，乃至生死的大事。 俞敏中需要按照宫中的准确时间，在皇帝正餐时间之前上呈奏章，万一有误，说不定会惹来龙颜大怒。 沉楚的同事赵毅在他的《檐曝杂记》中记录了一次因耽搁而产生的恐惧。 皇上的宠臣傅恒也随身带着一块怀表，只是他在宫里估计是忘记给怀表上弦了。 当日御门在朝，因钟未到时，他从容入宫。 却见皇帝“久坐”。 傅恒“惊惧无处叩君，惊恐不安者连日累”。
时钟给人类带来了更精准的时间，人类也更加依赖于时间。 当时钟掌握在当权者手中时，时钟指示的时间就成为人类绝对的主宰者。 “人是钟表”的概念不再只是说人体是钟表一样精巧复杂的机器，更意味着人的行为要受钟表的控制。
人们只需看看现代城市中无处不在的钟楼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时钟指引着城市中人们的生活和工作。 响亮的钟声催促着人们追赶时间的脚步。 在工厂的车间里，最显眼的地方必须挂一个时钟，提醒工人必须按时完成任务。 产品的生产也是按照时间精确计算的。 看看卓别林在《摩登时代》中饰演的倒霉工人吧。 他在厂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安排得天衣无缝。 包括午餐时间，都是机器精准安排的：几分钟抹黄油，几分钟吃面包，几分钟喝牛奶，分秒必争。 在时钟的精确安排下，人类只需按照指示一步步走。 自由意志不仅没有必要，甚至是危险的，因为它会让人超越精确的时间安排，制造难以控制的意外。 就这样，人类成为了他们创造的时钟的囚徒。 人生就像钟表的指针，周而复始——人就这样变成了钟表。
晚清《无忧如花宝》中上海法租界“大自鸣钟”。
03
让时间继续前进
人类创造了时钟，时钟统治着他的创造者。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讽刺的结果。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时钟的创造也反映了人类将时间掌握在手中的野心，就像卡罗尔的兔子从背心里掏出的怀表一样。 时钟当然会给人类一种控制时间的错觉。 尤其是那些自称扼住了时间喉咙的人，他们似乎相信只要将时钟的指针拨回，时间就会倒转。 然而，正如日出不是公鸡的叫醒，时钟只是时间的表象，拨回指针只是机械的倒转，时间依然如箭一般，毫无保留地前行。回头。
时间流逝不会倒流，但时钟却能给人一种时间可以被操纵的错觉。 在Sergio Leon的西部巨著《西部往事》中，他特意用时钟安排了一组意味深长的镜头。 老车站的钟表上满是黄沙，指针停滞在七点五十五分。 但当克劳迪娅·卡迪娜饰演的外国女人抬头看向自己带来的怀表时，特写镜头显示已经是11点10分了。 呼啸而过的火车象征着外界被工业文明主宰的时间洪流正在急速袭来，即将冲破这座西部小镇过去停滞不前的时空。
时间的操纵无法持续。 时针的反转和停滞所造成的错觉，只能骗人一时，却无法阻止时间真正的前进。 就像电影《V》中的蒙面V，在影片的最后，当伦敦议会大厦的大钟在午夜12点响起时，被轰成了碎片。 压抑窒息的旧时代随着钟表的爆炸而彻底结束，新时代需要那些脱离钟表支配的人们用自由意志去构思和谋划。 无论时钟是否存在，时间都不会停止。
让时间继续前进。
本文首发于1月8日新京报书评周刊B05版，作者：李夏恩； 编辑：刘亚光； 校对：薛静宁。 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不得转载。 欢迎转发到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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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8日，《新京报书评周刊》B01~B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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